你後來為很多人唱七裏香，卻忘了讓你聽這首歌的是我。

被人喜歡著的感覺很微妙，而被人默默傾慕的感覺卻是美妙的，你不必因她刻意的各種示好而煩惱，也不會摻雜著任何勾心鬥角的雜質。

當時的江昱珩年輕氣盛，或許是父母親感情的不順經歷，使江昱珩對待愛情呈現出一種極端的觀點，那便是愛與不愛，要麽我愛你，要麽我不愛你。也是這樣，之後的日子裏，顧曦各種明裏暗裏的示好，別扭地利用各種借口送他的禮物，他都配合著假裝不知，原因自然是那時的顧曦在他心中是屬於後者的那類，所以，他並未認真看待。

直到一次語文課上就莊子和孔子二人的思想分組展開辯論，江昱珩被分到了孔子組，讓他違背本心貶莊子揚孔子，他如何做得到。全程他都是皺眉忍耐本組成員的慷慨陳詞，而莊子組水平實在太弱，說著說著，自己竟然就已倒戈進了孔子那一組。

霎時，江昱珩眉間褶皺就已積聚成小山，直到顧曦站起來說了一席話。

“莊子所說之話實在太高了，高到落不到實處，聽起來雲山霧罩，做起來手足無措，這就像寶劍縫不了衣服，大象捕不到老鼠，金屬做的船不能淩波航行一樣。而他片面強調自然，卻只是不谙人事的。”

別人的話無非是從詩詞中去剖析，每人理解程度不同看法自然不同，江昱珩可理解可忍受，而顧曦的話則不然，她是真的對莊子有所研究，那寶劍縫衣服，大象捕老鼠，金屬船航行的比喻均出自道家名人葛洪之口。而最後那句貶義十足的則是顧曦自己發自心底的感想。

也正是這句話讓江昱珩的雙腿不受大腦控制地自己站了起來。

“江昱珩同學是有補充嗎？很好，大膽說吧。”

語文老師對江昱珩的那時只稱得上是語文還稱不上是文學上的才華早有耳聞，見他一直沒有站起來回答問題早就欲點其名，現在他自己主動站起來自是更喜聞樂見的。

江昱珩目光落到前座顧曦望過來充滿期待的眼神，對視一秒，赫然移開目光，堅定嚴肅地說著“抱歉，我對於顧曦同學剛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存在異議。”

“什麽？”

語文老師懵了，下面的同學也低聲討論著顧曦剛才說了什麽？而顧曦本人更是緩緩站起身瞪大水眸蹙著彎眉，江昱珩抿著唇沖著顧曦點了下頭，聲音不高不低，聲調不揚不抑。

“莊子之學是做大事的，是“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游無窮”，其要領無非是“喜怒哀樂不入於胸次”罷了，之所以“見惡不怒，見善不喜”是因為聖人存天下之公心，不存私心於好惡。”

“至於顧曦同學剛才所說片面強調自然，只是不谙人事一言，在我看來是沒有真正理解何為自然，何為人事以及二者的關系。任何懷抱理想，在現實世界找不到精神家園的人，都是喪家犬。一個人的語言愈豐富，也就愈加比普通人聰明或癲狂，而要造就如此高的文化素養，又怎少得了家世或財力的背景，由此可見，良好的人事教育才令人擁有追逐精神自由的權利，也即所謂的順應自然。”

江昱珩話落，沒有結尾陳詞，也沒有述說對錯，甚至也沒有為莊子正名其比孔子如何如何，只是將他對於莊子的理解完美訴說，同時糾正了同他邏輯上相悖的言論。

最先鼓掌的人是顧曦，其後便是語文老師的讚不絕口，和班級所有同學的熱烈掌聲。而這一切給江昱珩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卻是他話落後，顧曦臉上便綻放類似於激動的紅暈，真摯的眼神，和單人如雷的掌聲。

那是一種信任和崇拜，也可以說是盲目的，在別人還在思考對與錯的時候，這份盲目促使她沒有片刻停頓便傾心傾情地投入到他的觀點中，不顧對錯，只因是他。

那一天，江昱珩第一次對讀書和賺錢以外的事情產生了興趣，那便是顧曦喜歡他這件事情。

車子即便開得再慢，也終會到達那個終點。

江昱珩的龐然大物開到小區門口，收發室的保安大叔從窗戶中探出頭來，滿臉樂呵。

“小江，又加班啦？”

江昱珩把顧曦那邊的窗戶升上來，又把自己這邊的降下來，從窗口遞出去一支煙，冷峻的唇角懶懶地勾了個弧度。

“同事聚餐剛完事兒。”

保安大叔透過江昱珩的窗口望過去，只能見到一張姣好的側臉，眼睛瞇了瞇，嘴裏叼著煙連連點頭。

“真有你小子的，快進去吧，春宵苦短啊。”

江昱珩眉頭下意識一皺，順著保安大叔的目光瞟了身邊熟睡的人一眼，無奈的笑容在那張俊朗邪肆的臉上內容很是豐富，搖了搖頭，待攔桿擡起來後，沖著保安大叔點了點頭，龐然大物便決然而去。

江昱珩搬到這個小區也沒有多久，綠舟春庭在H市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環境裝修都是高檔小區中的佼佼者。至於其價格自然也是不菲，江昱珩前一陣子才攢下了現在房子的首付，當時還肉疼了一陣，不過，現在看來，倒是值了。

開進小區裏，江昱珩也沒急著叫醒顧曦，午夜無人，他便開著車在小區內悠悠噠噠的兜著風，還真的是悠噠，車旁的小路上有一位青年牽著一只巨型阿拉趁著沒什麽人的時候出來遛狗，一人一狗的速度同江昱珩一人一車的速度倒是很同步，同步了有一會兒後，阿拉主人面色不善的看了江昱珩好幾眼，要不是狗的主人看江昱珩長得一派正氣，還以為這丫的是要搶狗？搶人？或者連人帶狗？

或許是大阿拉也察覺到主人的不安，沖著江昱珩就“汪汪”叫了起來，那汪叫聲底氣十足，且不斷在發力，基本沒有間斷的時候。這一叫，龜速都沒有了，江昱珩直接把車停在了路邊，這一停，阿拉主人拉著阿拉就跑了，邊跑還邊笑，囂張的聲音清晰傳入江昱珩耳裏。

“幹得漂亮，繆斯，嚇死丫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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